小寒子的故事②

　　在生活中，总有这样的一刻，你会突然想起过去的一件事情，然后又突然地明白一些道理，关于那件事情的，这时候你若是后悔了，那很正常，毕竟我们是一点点随着时间长大的。
　　
　　宋磊经常对我说，“不要后悔，谁都不是一出生下来就会恋爱，会泡M，这是学习来的。”
　　
　　我不可否认，不过，我这对于泡M的学习，是不是有点慢。也就是说，我的接受能力真有点差。
　　
　　舞会上的小寒子，其实某些程度上就是我自己的化身，而舞会是真实的，但细节并没有我所写的那样尺度大，请允许我用特有的笔法，类似于夸张的技巧，来表明我们这一代人一段时期的心态，浮躁或者萌动的青春，毕竟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样的日子已经离开自己太远。
　　
　　小寒子在舞会后品尝了原本是买来给那位气质MM的奶茶，是原味的，其实原味就是甜味，奶茶多多少少添加了冰糖，只是原味的不添加混合物，例如豆沙粉例如黑豆浆。
　　
　　晚上在寝室，室友几个又开始闲聊起来了，在进入大学第一年没有电脑的时间里，这样的闲聊整整持续一年，也是几个人建立友谊和彼此了解的最好的一年。小寒子91年生，在寝室属老三，还有一个湖南人，是92年的孩子，所以不是小寒子最小，老大复读过，88年的人，老二也是复读过的学生，90年生。这样的一个寝室，有80后也有90后，四个人又没有那些80后特有的叛逆，也没有网上所传90后乖张的嬉皮。用一句话来说，大家都是好学生，都在高中吃过三年苦。
　　
　　或者，以前，都是老师们心目中的宠儿。
　　
　　或者，在这以前，一直专心于学习，于是对学习以外的其他事情，情商都很低。
　　
　　入学的那一年，老大都21岁了。军训过后，大家已经熟悉了一个多月，所以闲聊的话题也相对变得大了一点。从只是聊家乡的风景名胜到聊自己的经历，是一个由主动接触到互相深入了解的大进步。话题转入到大学生很敏感的情感上。不幸的是，四个人对爱情都是一片空白，老四和小寒子就好一点，毕竟年龄只是那么小，还有的是青春韶华，老大就不好说了，剩下两年就到了法定婚育年龄了，至今还没牵过女生的手，于是爱情真的很空白。
　　
　　但是，虽说都没有经历过爱情，可四个人都有惊人的相似的一点，心中都有人了，老二在高中喜欢过一个女生三年，可是由于某些不确定因素，表白无效。那年老二第一次高考失利，选择了复读，而那个女生，选择了远走新加坡，于是两人各处异地，一个在学业繁忙的高四和各种几何物理题目战斗，另一个在异国他乡忍受思想的孤苦。那个女生知道老二对她很好，而她在国外确实非常想念家乡，又因为会遇到语言和熟悉环境的各种问题，于是很烦闷，这个时候会想到老二，然后打国际长途，或者上qq，会和老二说心里话，说自己很烦，说自己又遇到了什么样的烦恼。老二会语重心长地鼓励支持她，然后给出自己最好的建议。终于有一天，那个女生对老二说，自己有喜欢的男生了，该怎么去表达对他的喜欢，这个问题经过那个女生的嘴，传到老二的耳中。那一晚，小寒子虽然从老二脸上看不到任何伤心，但是老二心底的悲痛却实实在在地透过他瘦小的身体传了出来，老二跑到了网吧，在网吧整整呆了两天三夜。小寒子几个人把他找回来，老二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很憔悴很疲惫，回来之后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一天一夜的睡眠醒来后，老二又活蹦乱跳地和大家讨论dota各种英雄的各种imba的技能了。小寒子觉得，老二这个人真的很强悍，不是一般强悍，至少对于小寒子自己，就不能在网吧不休不眠呆上那么久。
　　
　　大龄青年老大，已经说过了，入学那一年已经是21岁高龄了，也就是说，如果不加上研究生的两年深造，老大进入社会，最早也是25岁。25岁开始正式工作，要买一套装下未来妻儿的房子，这个专业好点的工资也就年薪20万，最低不低于10万，这样算起来，买上一套像样的房子的平均年龄期望值是30岁，30岁时离本命年还有6年的大好年龄，30岁又是对于小寒子这一代的父辈来说已经好几个孩子的年龄，30岁还是男人生理上的各种功能下降的年龄，特别是那方面的。而且老大有一个不变的理想，那就是创业，但是题外话就是，这对于从农村走到城市的老大很有些困难。当然，我们可以说，有志不在年高，但是男人风光的年龄是那么几年，身体能好好消受好吃好喝的也就那几年，这又是寝室的一个经久不息的话题了。老大也有他一直恋着的女孩子，用女孩子这个词来形容，这是受到老大的话语的影响的，因为在老大的回忆的叙述里，他的心上人很纯很纯，而形容很纯的女子，女孩子这个词最合适不过了。老大的话让小寒子有个错觉，那就是，老大似乎是从张艺谋的电影里出来的人，而他的心上人就是张艺谋电影《一个都不能少》里的魏毓芝，纯洁的不受任何尘埃的蒙垢，背着灰布书包上学的学生年代的少女。老大经常说，“你们别想的那么污秽，我喜欢的那个真是可爱和单纯啊，真单纯啊。”
　　
　　有多单纯呢？少年时候谁又不单纯呢？而少年时代的心上人，那更是自己拼命也不让她受污的影子。
　　
　　说起老三，也就是小寒子。四年了，进入大学这一年也就是喜欢那个女生的第四年，四年一直没有改变对她的喜欢，反而随着那个女生一次次对小寒子委婉拒绝而加深。小寒子留着她的照片，这照片的来源还是小寒子一直羞愧的，因为这是小寒子偷来的，也就是从那个女孩子的网上个人主页里copy，然后又到影像店里洗出来的。小寒子记得做这件事是在喜欢那个女生的第三年，那个女生辍学入伍，小寒子再也不能在校园里看上她一眼，哪怕是最卑微的从远处的教室阳台上偷看一样都不能，于是小寒子想到了这个可以一直看到她的办法。用各种办法问到了她的个人网站的地址，然后专门像老师请了一个下午的假，跑到市中心的影像店，又从影像店的电脑上登入她的主页，选择洗印，做完这些的时候，小寒子到处张望，生怕有人看着他在偷照片，拿着照片付完钱，小寒子背部都出汗了，笑着从年轻的女店主手里接过照片，然后假装慢吞吞走出店外，到了店外就开始疯跑，跑到很远才止步，止步就转身望向身后，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跟踪自己。可是小寒子一直记得那个影像店年轻女店主的面容，因为小寒子在她的电脑上登录个人主页的时候分明从店主脸上看到了笑，那种笑容不是嘲笑，而是就像看到两个小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在玩“嫁新娘”的游戏时的笑容，那是什么笑容呢。她应该是猜出了个大概吧，而小寒子颤抖的双手肯定更验证了店主的猜想。
　　
　　噢，那种笑容应该是愉悦，小寒子在几年后的四月站在盛开的樱花树下回想到那个笑容，而小寒子现在也是这个笑容，因为看到美丽的樱花，所以小寒子笑。那，那个年轻女店主为什么会在见到自己这样的笨拙偷照片时发出这样的笑容呢。
　　
　　不去想，总之小寒子拿到照片后高兴了一个多月，他把照片放到抽屉最里边角落的日记本里。上课打瞌睡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早上进入教室后也拿出来看看，不开心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开心的时候也拿出来看看。看的次数多了就被同桌几个发现了，被问及哪里来的照片时，小寒子当然不会说这是偷来的，多没面子，毫不犹豫说，这是自己千辛万苦亲自从那个女生要来的照片。你看，这照片上的笑容多美丽，这才真正的单纯。不过，照片上的女生实在不是很漂亮，同桌们给不了和小寒子同样的高度评价。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小寒子眼中，那女生就是天使。几年过去了，那两张照片陪着小寒子度过了三年，这三年对于小寒子很重要，有失败的高二年级，有忙碌努力奋斗的高三，有懵懂的大一初始。照片的反面上几乎写满了字，那是“为了她要好好读书；加油加油，这样才能配得上她……”之类的自我勉励的话。
　　
　　老四还太小，但是他最沉稳，很圆滑，和所有的人都交往的很好，是一个很中庸很会生存的人。老四从来不说自己的过去的情感经历，但是他的qq上的一些东西，已经告诉老大老二和小寒子一些东西了。他自己都不想去提及，小寒子等三人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去打听。
　　
　　就是这样一个寝室，应该是孤独的四个人，四个人都不知道怎样去追女生，只知道喜欢，却不知道怎样对那个喜欢的人表达自己的喜欢，然后又因为喜欢做出一些伟大的事情来。
　　
　　小寒子拿着被拒绝的奶茶回来寝室，寒子同学是个藏不住东西的人，晚上发生的事情当然会和室友们谈及。说到已经发展到摸过了手的时候，其余三人都恶作剧了。
　　
　　什么感觉，什么感觉。
　　
　　没感觉，你们别想的那个色啊，这是正儿八经的跳舞，摸了又不代表下次还能摸。
　　
　　加油啊，争取带个女生进寝室啊，我们在背后无限精神支持啊，你只管行动。老四说。
　　
　　小寒子当然想继续行动，但是总得有个计划，可是这对于小寒子来说，委实是一件难为他的事情。是请她吃饭呢，还是请她室友吃饭呢，还是约她出来散步呢，散步的时候要不要买点什么，这都是难题。
　　
　　还是从她身边的人做起吧，小寒子这样想，于是从自己班上的几个女生那里打听孙MM身边一干人等的电话以及qq号码。要到了电话号码之后，小寒子要追求孙MM的事情已经在寝室楼的同专业同学住的三楼传开了，估计也传到了孙MM的耳中。小寒子用舆论给自己打了个气。
　　
　　小寒子的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对孙MM说，我班的某某想追你，他说自己喜欢看书，各种各样的书。孙MM回答说，怎么办怎么办，可是我不喜欢看书啊。这话传到了小寒子这里，小寒子笑了，孙MM这样说，那就代表着有戏，说明自己给她的印象不坏。起码那女生竟然想到了自己不看书可能不对自己的胃口。可是小寒子迟迟不行动，没有给孙MM本人电话，短信，没约她出来散步，甚至在教室看到她了，都不敢上去打招呼。很猥琐，很胆小，很好笑的，选择教室最后排的位置坐下来，然后正大光明地看着黑板，其实正大光明地看着坐在前排的孙MM的背影。小寒子从这背影里看到了一些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一种说不出来的，但是就是让自己舒服，就是觉得赏心悦目的东西。
　　
　　终于给孙MM发短信了，第一条短信是，“是不是孙XX的电话号码？”
　　
　　是的，你是谁？
　　
　　我是XX，从别人那里问来你的电话号码的，不介意我打听你消息吧。
　　
　　不介意。
　　
　　我就是那晚上找你跳舞的男生。
　　
　　……
　　
　　对话展开，一些列的下文不明，小寒子像做了一个梦，怎么这么不真实呢。大概几个星期后，孙MM都答应了自己的相约去操场散步了，而且还接电话，聊得也很开心。小寒子却觉得不真实，是假的吧，怎么一下子都发展到这里，下一步是不是就能正式成为情侣了。可是又太快了点啊，感觉还停留下喜欢的那一层，喜欢看着她的身影，却还没到为她心痛的感觉，确实心跳加速，又确实呼吸紧密，看到她会手无足措，可是还没刻骨铭心啊。
　　
　　小寒子忧愁了，觉得很颓丧。一直闷着在心里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而孙MM就在那里，要是现在退出，是不是会伤害他。就这样连续思考了几天，小寒子夜不能寐，茶不思饭不想。都在寻找个为什么，也就是说服自己继续下去，或者给自己一个理由，能让孙MM不会怪罪，也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退出的理由。
　　
　　小寒子想到了，选择了退出。小寒子是这样说出口的。
　　
　　在大学之前我暗恋过一个女生三年，她对我的影响太大，以致我看到像她的女生都会想入非非。而不幸的是，你就是很像她的，小寒子这样说了，然后加了句，我不想以后对不起你，于是现在说出来了，我知道你肯定会为此心情变得有些差，不过我真不想以后不快，倒不如早点说出来。
　　
　　孙MM说，没事。
　　
　　小寒子说，你不是比我大吗，我可以叫你姐姐么。
　　
　　……下文，小寒子现在回想，觉得烂俗，没想到自己会那样做，那样说。
　　
　　而这以后，小寒子没有减少看孙MM的次数，甚至增加了，每次上课，视线就离不开她的背影。又是一个夜晚，小寒子拿着那两张照片，在心里想着课堂上看到的笑容和背影，终于发现，或许是终于改变了心中的一个执念。其实她们俩完全不像，完全不是一样的，当初为什么编出那样一个理由呢。
　　
　　真的是一个独特的和谁都不一样的女生。
　　
　　小寒子于是抽自己的脸，抽了好几下----再想出那些恶俗的以姐弟相称的男女不明关系的办法，那就继续抽，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