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水珠在瓦檐上聚集,以一种奋不顾身的姿势落下

来源:58阅读网 时间:2015-11-28 10:34:46 人气:
  


  伴着雷声,信封的纸面柔柔的划过手指,轻轻的安静的。落入信箱。恬瑶很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一眼邮筒,然后撑开伞,抬起头看了看,马路上那些来来往往的车,眼神中却是有一种莫名的忧伤。
  
  这个季节,最多的是雨水。无尽的水珠在瓦檐上聚集,以一种奋不顾身的姿势落下,然后落在天井里那种着荷花的水缸里,灵动中却不乏恬静。恬瑶靠着栏杆,望了望天空,落下的水珠正好滴在日历上。回过神已经打湿了厚厚的一刀,正好半个月。这里的雨正好也下了半个月,难道雨有记忆,记着自己的旅途,落在哪里,哪里就会很安静的展现生命。也许我的和他的也是这样的吧,不管走到哪里都还记着他,以及和他一起看的风景。想着他,恬瑶突然感觉有些担忧,刚才投入信箱的信不知他拿到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不知他是否会回。雨渐渐的小了,却还是一样沾湿了心。
  
  二
  
  恬瑶的家在江南古镇,墨香四溢,藏在每个角落里淡淡的散发。这是一个很恬静的地方,人们很安静的生活着,没有所谓的繁华,只有夜里那几盏泛黄的灯在夜风中暗暗的吟唱过去。
  
  恬瑶生在4月,正是桥边那颗樱花盛开的季节,据说有个路过的算命先生给恬瑶算了一命,然后留下了这样一首诗
  
  四月拂雨听樱落
  
  三生姻缘解心锁
  
  此生若是未尽缘
  
  休把今生虚蹉跎
  
  先生走出门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个背影好像已经看破了红尘。
  
  这些都是长辈们告诉恬瑶的,恬瑶从小不相信这些东西,一直活得很自由自在。每年的四月她会很虔诚的等待桥边那颗樱花安静的开放,绚烂,然后飘落。也许是喜欢樱花,也许是等待那个算命先生所说的姻缘之人。不管,反正站在雨中看樱花烂漫,感觉很好,恬瑶就是在樱花落尽之后这样安慰自己。
  
  三
  
  关于《晴天》,恬瑶觉得这是得从04年开始说起的。应该也是那个樱花飘落的季节,恬瑶总觉得在这个季节发生的事总是那么的难忘。那时她正坐在桥上看对岸的行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歌声,断断续续的,很淡然的感觉。恬瑶很喜欢这样的旋律,很平静没有波澜的,却能很容易的侵入心灵的底层,在那里留下一个深深的记忆。当时没有找到这曲子,后来在路过唱片店的时候又听到了,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叫《晴天》,于是一遍遍的听,寻找那里面所隐藏的情感。有时恬瑶会想,为什么是故事的小黄花,如果是樱花,那该多么美啊。但想象总归是想象,恬瑶就在这样的想象中度过了自己所谓的绚烂的少女时代。
  
  最近的雨季让恬瑶想起了《晴天》,雨水浸湿的记忆和心一样需要阳光下的曝晒。在静静的午后,靠着栏杆,看着雨水滴落,听着《晴天》熟悉的旋律,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天空却还是没有放晴,依旧被乌云吞噬着。感觉有些压抑。
  
  四
  
  这是他的旅行,而自己属于这里。在他离去之后恬瑶一直是这样说服自己。这样的相遇每时每刻甚至每秒都会发生,而结果有时就是一个未知数,无法一眼看透,就像那天的相遇。
  
  过去的记忆似乎在这样的四月总是那么的深刻,还会隐隐作痛。有时不得不想起,已是伤痕累累。恬瑶是个内向的女孩,再多的痛楚也只藏在心里,用一种带着别人无法察觉忧伤的微笑坚强的面对着。
  
  遇见
  
  那是和往年一样的四月,一样的樱花,还有一样的赏花人。风景很美,靠着桥头的柱子很容易就可以取景。咔嚓,有人有景,很满意的拍下。若明对拍好的照片啧啧称赞。抬起头,却发现照片中的女孩就在眼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恬瑶并没有发现若明拍了她。她只是问了句,你也是来看樱花的啊?若明还是不知说什么,随便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啊,后来恬瑶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总还是会笑,其实那天是雨天啦。后来是怎么对话的,恬瑶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若明是来旅游的,刚好经过这里。那天的相遇看似不经意但后来想想总觉得是事先安排的,不管,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恬瑶总是那么乐观的想事情。
  
  若明在这里大概会住几天吧,就住在桥边的江南酒家,正好房间的窗子对着恬瑶的。晚上探出头看星星,正好对岸也有人头,若明拿出手机打开背光朝着恬瑶那面晃了晃。恬瑶看到对岸有灯光在晃,起初很奇怪,后来想肯定是对岸酒家的游客看见了自己,正好月光隐隐约约的,对岸的那个人头也看得见,好像就是白天遇见的那个。于是恬瑶和他一样打开背光在空中写出了樱花的“樱”,对方许久没有回应,恬瑶正想撤了回床睡觉了,突然瞥见水面上有光在晃,一抬头,看见对方画了大大的“Y”,不由自主的想笑,不过还是没笑出来。心想这样不免太耗脑细胞了,于是把自己的号码在空中画了3遍,然后拉上了窗帘,准备睡觉了。辗转反侧,竟然睡不着。于是死命的盯着那从窗帘缝隙中漏进来的月光,也许眼睛累了就会想睡的,她老是这么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注意。
  
  若明还算是厉害的,能认得出恬瑶画得这么不规整的数字,在确认没有看错记错之后,写了一条短信,只有一个字“樱”,然后等待,发送,再等待。恬瑶正迷迷糊糊的睡着,手机一振,吓了一跳,心想谁这么晚还打扰人啊,打开一看只有一个“樱”字,突然觉得有点相信算命先生诗里的前两句。于是回了一个大大的“Y”,看了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后来恬瑶知道他就是若明,若明知道她是恬瑶。于是短信在这条河上乘着夜风飞来飞去,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越发越起劲。月光在河面上幽幽的摇晃,就这样一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等恬瑶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拉开窗帘阳光很温暖,对岸的窗子里好像已经没人了。有些失望。
  
  若明很早就起床了,他知道出来旅游不是睡觉,不然就不值了。他早早的等在那座桥上,等着昨晚短信另一端的人再次出现,可惜肚子在抗议这样的不明智的行为,于是若明找了个能看见桥的饭店靠着岸边的栏杆安逸的吃着早点。一直坐到中午,若明正想离开,桥上走过了人,他下意识的朝那一看,果然是她。于是取出相机,又是经典的画面。恬瑶也是想仔细看看昨晚短信另一端的那个人,让人如此熟悉的那个人到底怎么样。
  
  若明找了条船,在恬瑶不注意的时候对她喊了声你好,然后偷偷的躲进了桥下。恬瑶只听见声音却看不见人,不知道是谁,环顾四周,看上去没有这样的人。若明又把恬瑶的号码报了一遍,这个号码他早已熟记于心了。这下恬瑶敢断定就是他了,若明。但还是找不到人。这是若明也按捺不住了,把船划了出来。靠在岸边,然后对着桥上的恬瑶说,这里,快上船。恬瑶这才明白,想犹豫,可自己的脚却不由自主的把她带到了船上。到了船上才算是真正看清了若明,和自己想象的很像,其实若明也是这么想的。起初两个人有些生疏,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总觉得还是短信好,不用顾及对方是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这样呆坐了好久。若明看见船上有个破旧的收音机,应该还能用的,于是掏出手机将频率设定,打开收音机一调整,渐渐的有声音了。是《晴天》,恬瑶对这旋律太熟悉了,不知听了有多少遍了,在这样的环境听这样的歌突然让人觉得浪漫,恬瑶心里窃喜。若明调好收音机后回到座位说,我很喜欢这首歌,特别是在雨天的时候听。是呀,很美的感觉,恬瑶急着回答。
  
  船摇啊摇,两旁木质的石质的风景很美,若明拿着相机不停的拍着。他和恬瑶是面对面坐着的,若明拍照片的时候总是将镜头向恬瑶这里偏一点,他知道这里真正的景色是恬瑶,对江南的记忆里有她才会变得真正隽永。
  
  记忆里的江南有雨,恰好这雨似乎懂人心,总能在需要时出现。正像若明说的一样,这歌在雨天听起来很有感觉。丝丝的细雨在江南的天空中盘旋落下,恬瑶突然想起了“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荡着。。。”真的第一次这样的觉得晴天真正的浪漫。雨变大了,若明找了船上的一把油纸伞,撑开,就这样,两人在雨中听着《晴天》,浪漫了一回。
  
  后来恬瑶带着若明参观了这里的祠堂,还有各式各样的房子,吃许多的小吃,一起去郊野看风景,恬瑶总觉得这几天像是在做梦,梦却又那么的真实,像是以前看到过的一样。有时看着若明玩得忘我的时候,恬瑶总有一种失落,莫名的。总在担心。总是担心这一切马上就会成为记忆,就算不相信那首诗,但是那最后的两句却像警钟时刻提醒着恬瑶,若是此生没有缘分,离开就是必定的事。看着若明的背影,恬瑶真想告诉若明自己已经爱上了和他一起的感觉,离开,他的离开将会带来所有的空虚,来填补自己的忧伤。可是,说出来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何况遇见了才这几天而已,宁愿看着他离去,也许比说出这几个字更为有效。
  
  不过当着若明的面,恬瑶总还是那么的活泼可爱,没有一丁点的忧伤。若明还有两天就要回去了,所以这几天的电话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家里的,还有同学的问候。他的铃声一直是《晴天》,每次响起都让恬瑶觉得心痛。,有一次若明不在,手机却一直在响,恬瑶没有去接,只是坐着,听着这曲子一直在唱,突然想流泪。门外有脚步声,恬瑶忍了忍,抬头一看是若明,若明没有察觉恬瑶眼里含着的泪,自顾自的说,明天就回去了,火车是早上的,大概晚上能回到家,回家的感觉真好啊。恬瑶转身背对着若明,擦拭了眼角快溢出的泪。若明接着又说,谢谢你这几天给我做向导,以后你有机会就去我们那,我作为补偿也给你做向导,呵呵。恬瑶回了句,好的啊。其实心里是很大的不愿意。他的家是他的归宿,而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一个风景中的点缀罢了。
  
  若明要走了,那个早晨,恬瑶起得很早,帮着若明搬行李到月台上,然后看着若明的背影上了火车,想抱一抱若明,但是不敢,怕,不知道怕什么。若明简单的说了句再见就进了车厢。火车缓缓的启动了,渐渐远了,但记忆却渐渐近了,属于他的,好近好近,恬瑶恍恍惚惚的回了家。夜晚,河岸旁的酒家的灯光都亮了起来,水面上明晃晃的,恬瑶又想起了那一夜,掏出手机,在窗前大大的画了个“樱”,可是对岸却再也没有人回应了。月亮还在,那人却已到家了。
  
  五
  
  我是若明,我是一个旅行者,但我却想让我的脚步永远停留在那个江南小镇,那里存着我几天的记忆,但却霸占了我之后所有的思念空间。这个人是恬瑶,第一眼看见她是在开着樱花的桥边,她问我什么,我却忘了回答了些什么,不过和她一起的几天,却让我爱上了她,离开时我想抱她,却怕这样太突兀,后来就这样默默的离开了,我不敢回头看,怕火车的离开带来的是无尽的回忆。怕了很多她的照片,想她的时候看着却想流泪。
  
  我是恬瑶,我住在江南小镇。可我多么想跟着他的脚步去往他的生活。可是这里存着和他的记忆,我怕走出去了就无法捡回。那天相遇就已经爱上了他,和他一起真的很好,忘记了时间,有的只是心跳。他离开让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六
  
  谁都想有个完美的结局,但却被世俗过多的羁绊,这样的一首诗,就此让两颗彼此吸引的心,分离。也许想笑,但是人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宁愿住在别人编造的似乎真实的谎言中,不愿去追求。也许到最后时间这个刽子手就这样斩断了彼此的记忆。
  
  再相遇
  
  地铁里嘈杂的人群,人们迷茫的眼神,以及疲倦的神情,掩饰了这世界的感情,空留下麻木还在蔓延。若明斜靠着扶手,看着一片片的黑暗夹带着一点点的光亮划过车窗。到站了,走过过道的时候,似乎有人在弹唱《晴天》,若明停了下来,伫立着,很细心的听着。弹唱的是个女孩,可能是个学生,只是低着头,一个人自顾自的唱着。若明掏出十元纸币轻轻的放在女孩面前,女孩抬起头说了句,对不起,我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了找人。若明有点不解,但看着这女孩的样子总觉得很熟悉,灯光有些昏暗,看不清楚。于是若明给了这女孩自己的地址。然后离开了。
  
  第二天,女孩还在这里等待,但是没有唱《晴天》,是一首她自己的写的歌吧:
  
  那个四月,不是分离
  
  飘落的樱花告诉我还爱着你
  
  荡漾在你的晴天里
  
  永远没有雨季
  
  月光敏感,灯光回忆
  
  划动的美丽传达我依旧想你
  
  沉浸在你的短信里
  
  永远没有失落
  
  四月,还是分离
  
  ……。。。
  
  若明没有听完这歌,就已经被来往的行人挤开了。再后来若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生。他不知道她就是恬瑶,可是恬瑶却知道这就是他,但是离他近了却越感觉心痛,况且他没有认出是恬瑶,恬瑶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一厢情愿的可笑。后来恬瑶回了小镇,每天会写信给若明,每天会在邮筒旁驻留,发呆很久。
  
  七
  
  又是一年四月,恬瑶依旧喜欢来这里静静的看樱花,看着樱花飘落,很美,但是却经不住回忆的侵袭,然后默默的离开,这是第一次没有在雨中欣赏。
  
  若明也许记起了什么,突然决定这一年四月去那里看那颗桥边的樱花。他踩着石阶走上桥,可是恬瑶的脚步已经消失了许久。他在树下,想了许久。后来走到恬瑶家门口,想敲门,却又转身想要离开了,因为他听见了院子里的声音分明就是恬瑶。于是从包中取了那些有恬瑶的照片,轻轻的塞进了门缝,转身就这样离开了。
  
  四月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将门缝中的照片一起吹了起来正好落在恬瑶的面前。恬瑶看着照片,飞奔到樱花树下,却没有人,着急的走上桥,那个背影如此熟悉,恬瑶已经顾不上羞涩了,紧紧的抱着若明。
  
  若明手里捏着一张纸,是落在石板上的,上面正是算命先生写给恬瑶的那首诗,正是这首诗,让若明停了停,也正是这首诗让恬瑶若明真正相遇了,若明转过身,紧紧地抱着恬瑶,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是《晴天》,若明没有接的意思,恬瑶说电话,若明只好松开手掏出手机,一看,是个备忘,一年前的这时候的记下的:
  
  “抱着她,听着《晴天》,一起在雨中看樱花”
  
  恬瑶看了,呵呵的笑了,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在樱花树下静静的听着《晴天》,淋着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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